群山环抱的纳雍县城,居住着苗、彝、白、布依等22个少数民族,民风淳朴热情。彝族女孩雷爱爱从小就生活在这里。然而,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,让家庭重担全部压在了这个女孩柔弱的肩头。来不及悲伤太久,她咬牙向前,从一名家庭主妇逐渐蜕变成为优秀的保险业务员,诠释了女性坚韧自强的力量。
雷爱爱少年的时候就与花草树木打交道,因为妈妈罗明兰在林场上班。但她并不喜欢遮天蔽日的森林,因为觉得“阴森”。
林场离家里5公里,这里有三四十间职工宿舍,雷爱爱三姐妹放假住在林场时,基本上不出去交往,自成一个世界。
雷爱爱小时的梦想就是吃肉,而实际上她记忆最多的就是洋芋。妈妈那时候收入微薄,“退休前的月薪是318元。”那是2006年,家里的拮据程度可想而知,罗明兰不得不林场里养猪、养鸡、种菜以资家用。
雷爱爱对与父亲没什么深刻的印象,只是记得他不喜多言,父母离异了,母亲上班忙,三个孩子不得不自己照顾自己。“主要是大女儿照顾小的雷爱爱。”
内向、乖巧、腼腆,这是周围人记忆中的雷爱爱。雷爱爱后来去了四川读书,毕业后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,后来结婚生子,彻底成了家庭主妇,“送完了小孩上小学,就在家里追剧。”罗明兰对小女儿不去找个工作心里有点想法,但作为母亲也无法深度介入,因为雷爱爱像他爸,有事闷在心里。“像我就好了,打麻将、喝小酒、跳广场舞。”罗妈妈的江湖气一下子就涌上来了。
2020年的9月12日,这天对雷爱爱来说是残酷的,至少在心里形成了一个无法填充的空洞。丈夫晚上突然晕倒,送到医院抢救后很快宣告不治,雷爱爱就像进入了梦境,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回过神来,甚至她后来走进爱人的单位大楼,要在一个角落平复一下心情才敢上去。
这天起,她的命运发生了转折,按照她妈妈的话,以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,现在必须考虑生计。“每天给孩子五块十块当零花钱,现在没了。”
永失吾爱,满眼破败。破败只能在心里,不能流露更没法声张。但痕迹是掩盖不住的,即便事情过去一个月后,南方电网鼎和保险毕节支公司业务主管张晗见到雷爱爱时,觉得她眼睛是肿的。
家里的顶梁柱倒塌,让雷爱爱茫然失措,甚至想到了把房子卖掉。婆婆让她开了一个小卖部,但那个40平方的小卖部显然不是雷爱爱所想的,“销量最好的月份也才赚2000元。”雷爱爱的堂哥雷云告诉记者,平常去她店里,一两个小时也不见顾客。小卖部过于简陋,就是刷了白墙,看来她确实没把心思放在这里。
丈夫生前单位买了团体人身意外险,张晗在办理理赔业务时,走进了雷爱爱家,状况让他吃惊。“要不把她吸纳为保险代理人。”张晗的这个想法,得到了毕节支公司经理贾志杰的首肯。
保险代理人就是拿佣金,干多少活,根据约定提成。但至少可以解决眼前的生计问题。“不行,不行。”雷爱爱听到张晗的提议,本能地反对,她觉得自己性格内向,没法干这种需要张嘴与人打交道的活。
“慢慢来,能做就做着呗。”张晗鼓励她走出去,为了孩子,也为了自己。2020年11月28日,雷爱爱与毕节支公司签订了保险个人代理人合作协议,从此开启了她的保险从业之路。
贾志杰起初并未对雷爱爱报有多大希望,因为前面也有几个保险代理人,干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,“他们觉得活有点累。”
生活的重担已经扑面而来,甚至连思考下一步都是奢侈。那段时间雷爱爱家里已经是零收入,幸亏县里开销也不大,加上婆婆还有点退休金。
妈妈罗明兰是坚决主张女儿要找自己的工作,“否则被人看不起。”她心中的“人”应该就是婆婆。“振作起来,再苦能有小时候那么苦?”罗明兰用自己的事例激励着悲伤的女儿。
雷爱爱觉得保险知识很杂、挺难。于是她找了方格纸,那是儿子的作业本。在“师傅”张晗的带领下,她开始了学习保险知识。记者随意翻开了她的笔记本,一个个字极其端正地写在方格里,绝不出格,那种端庄的字,在成年人那里是罕见的。
每天等待儿女们睡觉后,她才拿出笔记本来学习。“怕别人说自己不专业,用怀疑的眼光看待我。”
雷爱爱的主要工作就是推销车险,这是个需要张嘴求人的工作。“但她的情商比较高”毕节纳雍供电局安全监察助理专责安益霞告诉记者,每次出去,雷爱爱都会带着口香糖和大家走近,作为一个沟通的介质。
2020年12月16日,雷爱爱开出了第一张保险单,有了第一笔收入,虽然只有不到三百块钱,但这是一个新的开始。2021年11月19日,她的业绩突破了50万元。
与人打交道的工作总会有麻烦。有一次一个客户因为投保重疾险提供的资料并不完全符合理赔条件,为此客户与保险公司你来我往“折腾”了一年多时间,雷爱爱不厌其烦主动与客户联系;为了拿下一个车险保单,雷爱爱连续7天坚持与客户沟通,直到第8次,“客户终于同意。”
保险行业竞争很激烈,在毕节就有16家财险公司,“而且业务同质性强。”贾志杰告诉记者,“幸亏有股东业务作些支撑”。但他们必须从股东业务里继续深挖,譬如供电局单位员工的私家车保险,这个就全靠业务人员去拓展。
由于没有车,雷爱爱就蹭车去下面的供电所,然后在所里做宣传。“要多走动,让南网的员工多了解鼎和保险。”雷爱爱在24个乡镇供电所都建立服务群,积极推广并跟进售后。
但雷爱爱的不安定感依然存在,她担心自己的保险知识还不够全面、深入,遇到一些事情不停地向保险行业的老人请教,“这个要算商业险吗”“大吨小标什么意思”“这个注册流程对吗?”毕节支公司销售管理严念觉得蛮不好意思,因为雷爱爱每次向她请教都在微信里称呼她“老师”。
其实保险业很考验人,即便一个车险,由于车型和用途不同,承保政策涉及的内容很多很广,新的政策变化也很多,资深保险人都不一定记得全。“所以我们不同层级都要设核保人,就是为了把控风险。”贾志杰说。
从一开始跟着同事“跑市场”,到自己独立展业,雷爱爱一步一个脚印,踏踏实实往前走。“这一年多能坚持下来我还是挺佩服她的。”毕节支公司综合柜员林静告诉记者。从与陌生人讲话感到脸红,到现在能够主动与不同的人打交道,没有人会体会到跨越的酸楚与坚韧。
2022年4月19日,雷爱爱正式成为毕节支公司销售员工。同年7月,在雷爱爱的推荐下,毕节支公司在纳雍当地引进了一名从业经验丰富的销售人员,进一步强化在当地的业务发展和服务能力,为今后在纳雍设立县域机构奠定了更加坚实的基础。2022年9月下旬,通过竞聘上岗,雷爱爱一路“过关斩将”,成为毕节支公司业务部的销售经理,拥有了自己的团队。自雷爱爱担任团队经理后,团队持续加大对当地客户的业务拓展力度,2022年她的个人保费收入91万元,团队业务进度超额完成。
“重返职场这一路,我获得了许多人的帮助,我一定要做好这份工作。”雷爱爱的性格也开朗起来了,脸上的笑容也多了。独立、坚韧,能生存,有生活。这些对于女性极为宝贵的精神品质,在雷爱爱那里重新焕发出来。
“现在她变化大,长大了。”罗明兰终于可以放下心里对女儿的那点小心思。“要是我早生三十年,凭我我的小酒与三寸不烂之舌,你这个业务交给我看看?”罗明兰还在激励着女儿继续往前。
雷爱爱团队今年的考核指标是300万,这也是在纳雍设立机构的一个基本条件。公安局、交通运输公司、林业局,雷爱爱团队对这些业务量大的单位车险何时到期,都心中有数。“你要把客户处成朋友,就成功了。”
在一个不算繁忙的街道边,笔者走进了雷爱爱的家,一栋三四十年前的旧房子,有着明显的破败感。但二楼的露台上,种满了各种花草,这是她丈夫生前的爱好。该明艳的,该青绿的,一点也不逊色,显示出了勃然的生机。(毛春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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